*本文为《米塔》的游玩感受,故从疯狂米塔这个角色入手,实则探讨的是悲剧反派这一类人物形象
*最后修改:2025.7.24
一、悲剧反派的定义及其扩展
1.疯狂米塔是个典型的悲剧反派
疯狂米塔是《米塔》中的主要角色,也是个可怜又可恨的角色。她身处米塔世界残酷的遴选机制之下,因为不合格而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米塔,这是可怜的;她坏事做尽,残害无辜的玩家和其他善良的米塔,这是可恨的。疯狂米塔的可恨之举,很大程度上源于她的不幸遭遇——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悲剧反派。
2.近期艺术作品中的悲剧反派
悲剧反派在艺术作品中广泛存在,让我们举一些近期广受讨论的例子。漫威电影宇宙中的灭霸有着母星毁灭的悲惨经历,最终遵循自身救世逻辑作出了消灭半数生命的罪恶之举;《原神》中的散兵作为人偶被遗弃和欺骗,最后为了复仇而坏事做尽;《MyGO》中的丰川祥子承受了家庭变故的不幸,选择解散乐队并伤害了其他成员。
3.现实中的悲剧反派之扩展
我们可以延申悲剧反派所涵盖的范畴,使之适用于现实中更常见的情况。例如,一个人成长于充满争吵乃至暴力的原生家庭,长大后成为了极端的反婚者;一个人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,长大后常常因愚昧为他人带来麻烦。总而言之,以上所有例子都属于广义的悲剧反派,只是其可恨和可怜的程度各有不同。
二、如何看待悲剧反派
1.悲剧反派仍是反派
尽管悲剧反派的源头是可怜,但悲剧反派的性质仍是反派。可怜本身并不足以成为被怜悯的充分条件,可恨者仍需要为他们的可恨之举付出代价,而极端可恨者更是需要付出“无法因可怜而脱罪”的代价(站在悲剧反派的角度上,这是一种十分严重的代价了)。而对于普通人而言,将救赎付诸行动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,我们往往低估了扮演救赎者的要求,最终你的怜悯常常只会残害自身的心灵状态,我们需要警惕这种善意的负面泛滥。
2.悲剧反派的负面性格
悲剧反派的反派性不仅在于其实际酿成的损失,也包括其往往伴随的一些负面性格。以上文中的例子为例,灭霸的行为逻辑则过于偏执,散兵乖戾的性格并不讨喜,祥子则有种富家千金的幼稚与傲气,这些负面性格往往会强烈影响人们对悲剧反派的评价。如果把“负面性格对他人造成的困扰”也解释成一种广义的可恨,我们是不该在评价悲剧反派时剥离性格因素的。在情绪化评价的语境下,性格甚至都可以算作一个主导因素了。
3.悲剧反派背后的更恶之恶
优秀的艺术作品常常能精确设计可怜与可恨的比例,使角色形象处于一种模糊地带,从而激发人们的思考与讨论。在这样的艺术设计之下,对于一些程度极高、可以引起广泛共鸣的可怜,人们也会通过“淡化可恨”的语言表达,来强调可怜其背后的“更恶之恶”。例如,在《人民的名义》中,祁同伟被权力深刻陷害,最终也被权力黑化而作恶多端。许多观众在否定其恶行的同时,也会对他的悲惨遭遇投以同情之心,以强调他背后更深层的纯粹之恶——权力体系中他人所任意施加的毫无道理的恶。
三、更多思考
1.可怜者鲜有选择平凡的权利
可怜者鲜有选择平凡的权利。社会期待可怜者安分守己地等待关怀,但这种关怀的不确定性是十分残酷的;选择抗争黑暗会收获尊重,却往往需要承受持续的精神重压和现实代价;成为悲剧反派可以排解一些苦难,却则需要放下善良,承受他人的不解或指责。总而言之,在可怜得到彻底消解之前,悲惨的经历都会如阴影般伴随着可怜者。无论踏上怎样的道路,可怜者都鲜有选择平凡的权利。
2.可怜者对特定悲剧反派的激进共情
即便没有遭遇大的不幸,人们也难免在某些方面有所可怜之处,这种可怜也会或多或少的影响人们的言行。人们可能对特定类型的悲剧反派投以激进的共情,以表达和宣扬这种类型的可怜,将自己的可恨之行合理化,并最终寻求心理安慰。此时,这种“可怜者的激进共情”和“不可怜者的合理傲慢”便会形成强烈的冲突。归根结底,对于艺术作品中悲剧反派的评价,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表达个人价值观的行为。
3.喜欢正常的东西不丢脸
一些亚文化风气中似乎存在着将“反常规”“反童话”“反一般审美”标榜为高级的倾向,这使得我们反而需要经常提醒自己:喜欢正常的东西不丢脸。在《米塔》世界中,无论是端庄的善良米塔,活泼的帽子米塔,慵懒的瞌睡米塔,或是独特的米拉,都是具有正向魅力且十分值得喜欢的角色。不喜欢疯狂米塔,恰恰才是一件符合常规的事。你完全可以大方的说:我喜欢米塔,但不是疯狂米塔。如果你认为喜欢正常的东西太过平凡,那恰恰说明了这种平凡不是什么坏事。如果你遭到了“只是你太幸运”的嘲讽,那你反倒可以为自己的幸运感到庆幸了。